明星登山队

北京小伙

作者：周锐

一

人类的登山运动水平提高得很快。现在国际登山协会主席经常收到各国登山队的来信来电，要求组织他们到月球上去登山。
对这样的要求，协会主席的答复是：“暂不考虑。在地球上还有山峰未被征服的情况下（尽管只有一座），你们跑到月球去不觉得害臊吗？”
是的，确实令人遗憾。主席提到的这座库比兹峰，由于特别险恶，至今还没有一个登山队能爬上它的顶点。库比兹峰又叫“哭鼻子峰”，因为山头有一块鼻子形状的黑色巨石，一批又一批的登山者只能在山下望“鼻”而哭，以此得名。
忽然有一天，一位业余登山爱好者提出了一个征服库比兹峰的好办法，他就是我们的阿嗡大夫。阿嗡在给国际登协的建议书中写道：
“为了能使登山运动尽快地冲出地球，走向宇宙，我建议在国际范围内集中最坚强的登山实力，一举拿下库比兹峰。排球和足球都组织过‘世界明星联队’，为什么我们不能这样干呢？”
这项建议立即被采纳。国际登协主席在库比兹峰下建立大本营。十位登山明星从世界各地气喘喘地跑来。
最后赶到的是阿嗡大夫，他是明星登山队的第十一名队员。
“大夫，”登协主席说，“为了完成这次划时代的攀登，明星们需要从健康和体力上得到万无一失的保证，所以我们的随队医生也必须是明星级的，所以……”
“谢谢您的信任。”阿嗡点点头，“我会干得比您预想的更出色。”
“好极了。——您会拍照吗！”
阿嗡一愣，“会一点，可是——？”
主席说：“给您一个附带的任务，全体明星登上顶峰后，请您给他们照张合影。注意，把那个黑色的‘鼻子’照进去，这可是库比兹峰的重要特征啊。”
阿嗡大夫接过照相机，把它挎在药箱和氧气瓶旁边说：“您放心吧。”
明星登山队随即宣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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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不愧是明星队，再加上明星级的随队医生（阿嗡按照最佳营养比例为队员们制定了最有助于登上库比兹峰的食谱——人类终于克服了重重险阻，第一次站到赚了前辈多少眼泪的黑色鼻石前。
“站拢些！”阿嗡大夫指挥大家做好拍照准备，“胸脯挺起，面带笑容……好极了，正好把后面的黑石头一起照进去……”
阿嗡大夫刚要按快门，忽见飘来一朵白云，这朵云不上不下，不前不后，正好从队员们和黑石之间轻悠悠地穿过。
“哈，还真有点诗情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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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国际登协主席走出大本营，亲自迎接胜利归来的明星登山队。
主席与明星们一一握手：“辛苦啦！”“辛苦啦！”……握到阿嗡大夫，主席问：“照片拍了没有？”
“拍了，特别精彩呢。”
主席吩咐秘书：“立即洗印出来！这照片将被载入《地球登山史》的最后一页，以后就将揭开《外星登山史》啦！”
不一会儿，秘书呈上印好的照片。
主席戴上老花镜，仔仔细细、颠来倒去地端详着这张即将载入登山史的合影。看着看着，他皱起了眉头。他问阿嗡大夫：“‘鼻子’呢？”
“什么？”
“那黑石头呢？怎么没照进去？”
“噢，”阿嗡解释道，“正巧飘来一朵云，挡上了。不过隐隐约约地还看出点棱角，这比显出全貌更有味，更动人呢。”
可是登协主席直摇头：“怎么能这样说！不让别人清清楚楚地从照片上辨出鼻子石，就没法证明你们确确实实地登上了库比兹峰。”
登山明星们急了：“照您这么说，我们白辛苦啦？”
主席手一摊：“怪你们的照片，不能怪我呀。”
“唉！”明星们全都气哼哼地瞪着阿嗡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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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没办法，登山队只得再次出发，为了在鼻子石前补拍一个能使他们的登山纪录得到承认的镜头。
可是人的体力毕竟有限，队员们在第一次攀登时已经累得够呛。这次没爬几步，便有人叫：
“阿嗡大夫，我的腿肚子朝前了，帮帮忙！”
“来了！”阿嗡赶上几步，把那腿肚子扳转回去。
“阿嗡大夫，”不一会儿又有人叫，“您来听听，我膝盖里发出沙球一样的声音，‘嚓粒粒嚓粒，嚓粒粒嚓粒’……”
“等……等一等吧，”阿嗡上气不接下气，“你没听见，我的喉咙里发出……风箱一样的声音……”
在超负荷的运动中，几乎每位明星的身体都出现了故障，负责修理的阿嗡大夫忙得不可开交……刚刚爬到山腰，明星们全都再也支撑不住，他们一齐倒下来，一齐呼喊：“阿嗡大夫！”
在他们身后，阿嗡也躺在地上。他已经自顾不暇了。
大家万般无奈地仰望着峰顶的黑石头。
队长吼一声，挣扎着先坐起来，“不能躺在这儿，咱们是明星队呀！”
队员们只得跟着坐起来，站起来，刚要继续前进，忽然一个队员惊叫一声，手指着山顶。
不知是由于岩石风化，还是地质运动，那黑色的鼻子石晃动了一下，慢慢向下倾斜，滑移，眼看就要滚下山来！
队长急了，他一挥手，“快，大伙儿加油！我们必须赶在黑石头滚下来之前登上峰顶！”
“我必须在黑石头滚下来之前把它照进明星队的合影！”阿嗡大夫说。
可是，晚了，那块鼻子石整个儿地翻倒下来，“咕隆咕隆”，它毫不迟疑地、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地、沿着山坡迅速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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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全体队员万分沮丧地眼看着那黑石头越滚越近。
由于山腰略显平坦，黑石头渐渐减速，终于在登山明星们面前停了下来。
“唉，”一个队员捶着这巨石叹道，“黑鼻子呀黑鼻子，你可把我们害啦！”
“伙计们，”阿嗡苦笑着端起照相机，“要不要在这儿跟黑石头合个影？”
大伙儿嚷起来，“在这儿照管什么用！”
这句话提醒了队长，“咱们还是向大本营请示一下吧，照他们的怪想法，说不定能管用呢。”
于是队长立即用电台跟山下取得了联系：
“报告大本营，我们准备照相，可是黑石头的位置已有移动，使我们不知所措，请指示。”
“我是登协主席。按原计划，把黑石头照进你们的合影就行，它移动一点没关系。”
“可是它已经从山顶移到了山腰。”
“可是它历来就是库比兹峰最高点的标志！”
“明白了。”
队长请示完毕，心里有了底，便把全体队员召集到鼻子石前，然后对阿嗡大夫说：“照吧，这回可要仔细些。”
没想到，阿嗡把照相机装进套里，对队长说：“既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把黑石头照进相片就可以算数，那么这样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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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按照阿嗡的主意，大家站到黑石头后面，喊着号子一齐用力，“一——二——三！”
黑石头被推离了山腰，又向下面“咕隆隆”滚去。
等到明星登山队回到大本营前，只见登协主席正对着那鼻子石发愣。
“咦，你们不是说它在山腰吗，怎么又到了这儿？”主席挺纳闷。
阿嗡告诉他：“是我们又把它推下来的。”
“推下来干嘛！”
阿嗡笑了，“主席，我们想让你一起分享这地球登山史上最大的也是最后的幸福。”
“我不明白。”主席眨巴着眼睛。
“来参加合影吧。”阿嗡取出照相机，“虽然您在山脚下没动窝儿，但按您的说法，只要能同黑石头合影，您马上也能成为登上库比兹峰的盖世英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