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mmwpfcow 发表于 2017-5-28 16:25:14

我仍是个乖女孩

时光不坏,我仍是个乖女孩。   

  那年枫叶红得太早,让一整个夏天积攒下来的千言万语,还未开口就瞬间烟消云散。   

  原来真有那种时刻,无语凝噎。   

  (一)   

  “姜程程,我喜欢你。”   

  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把正在与三角函数决一死战的我拖出了疆场。我的目光仍聚满了兵戈,这是我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提防。   

  我抬头看看,是余深。习惯了的寡言让我缄口不语,却难以止住内心的波澜。   

  余深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当时对整个都拒绝的我,只是因为是他,内心才狂风大起。他也不会知道,这场祭奠了我整个青春的爱恋,和他有多大关联。   

  那时候,我正高三。   

  谁说年少不懂爱情,我明明知道,我很爱很爱余深。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如何对待。从开学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他,暗恋在心里生根发芽,我却始终不敢对他说出心里话。   

  曾设想着高三毕业时想他如何告白呵,梦里我太内向又太紧张说不出口,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浅淡的容颜,慢慢在我视线里模糊。   

  他该不会注意到我这个本应和他毫无交集的女生吧——然,第一次产生联系,竟是他先开口,竟是这句话。   

  姜程程,我喜欢你。   

  没有人可以想到,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怎样压制不住的狂喜,似一个与恋人分离十年的女子,终于站在那鸢尾盛开的高山岭上,看那人戎装凯旋。   

  (二)   

  班里有一个所有女生都讨厌的人,叫做余深。   

  说实话,他真不适合一场暗恋。他不是阳光清新的男孩,不是男神不是学霸。甚至染了一头被老师骂了无数次仍坚定不移立根的黄发,纹了骷髅纹身,再加上典型地摊货的非主流夹克牛仔,就是毫无争议的堕落少年。   

  所以,当他当众向我表白时,没有人羡慕我,反之是深深地同情。   

  下午,我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谈话。   

  不知为什么老师总是笃定一个观点,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可有不是拍掌就都是鼓掌,更多情况的一个把一个打得生疼,而另一个却满脸无所谓。   

  我一进去,就看见班主任黑冷得像锅底的脸和余深的嬉皮笑脸构成了一篇完美的现代文表现手法鉴赏题。   

  一下午的时间,班主任把我痛批了一顿,反复告诫我“要一切以学习为重,少招惹余深这种人。”我点点头,我一向是个听话的“好学生”,一直也没打算去过特立独行的生活。   

  但是,或许所有的逆反和疯狂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埋藏,让我必须开始一场,才对得起他们的评价眼光。   

  余深给我传了张纸条:哈哈,不好意思哈,我就是想气气我前女友。   

  我悄悄给余深递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都假戏了,就真做吧。   

  或许我青春剧场的爱情故事本身就上不了大荧屏,因为我就是喜欢他,喜欢的无可救药,而我自己也压根就不想要解药。   

  现在想想,真是少年轻狂。   

  可少年,才可以轻狂。   

  余深不像我,总会把喜欢埋藏得很深很深。他是大张旗鼓的,如华艳浓丽的莫奈风景画,明与暗的疯狂交织中成一场绚丽的烟火。   

  于是,很快,基本上全校同学都知道,我成了他余深的女朋友。   

  这个消息以的威猛,龙卷风的迅疾,和火山爆发般的热烈传播开来,却仅仅影响了茶余饭后。   

  我真的真的厌恶,一陈不变的生活,和墨守成规的自己。   

  (三)   

  我们开始如一对真正的情侣那般,一起吃饭,手拉手走路,在看到老师时紧急地松开。   

  每次他甩开我的手,心里都有些隐隐的担忧,真怕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是一辈子。   

  紧张久了,有时候甚至想放弃。又有一种般的执拗,注定我会输得才甘心。   

  断背山中杰克对恩尼斯说:“我该如何戒掉你。”或许每段刻骨的爱情都似一场禁断,也正因为爱你爱到上瘾,才会如此情不自禁。   

  “余深。”   

  “嗯?”   

  “没什么……”我呆呆地看着灰白色的天空,远处飞鸟黑色的掠影穿透苍穹的,渐渐消失在一片迷蒙中。晚自习的铃声不恰时宜的响起,欲抽刀断掉我流水的思绪。   

  这一晚我都出神,厚厚的书本下面压着的是我刚刚考完的三模试卷,分数惨不忍睹。直到今天,我才能笑着说说,没什么。   

  可对于当时的我,高考像一场洪灾,浪潮冲刷着我们,我们每个人都在各自求生,别人好歹,我们无暇顾及。   

  这是我半个学期的心不在焉,是我内心的悸动使然。所以我知道,这理所当然。   

  在高三的兵荒马乱,任何一丝小的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弥漫到整个世界。而个人整个世界,在考试和排名的压力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我无力对抗茫茫人海,和诡谲多变的岁月锋利。   

  晚自习下课时,我和往常一样和余深一起走,心里装了一句不敢说也不想说的话,   

  我犹豫了好久,好久。   

  走到那条路灯清冷的小巷,我看了下四下无人,就吞吞吐吐地说:“那个……余深,那个……”   

  他忽然把我抱住,那天路灯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知道这辈子,一生一世,就是这个人,这张脸。   

  我这一辈子,惟一地动容。   

  “余深……”   

  “我是认真的,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他把头埋在我的肩上,用温热的嗓音说,“真的,程程,我没有骗你……可是对不起,对不起。”   

  “就这样吗?就这样就分手了?”   

  “程程,我是真的认真。可只有我一个人认真,我坚持不下去。”   

  他语无伦次的话在我心中搅乱成麻,我当时,我真的真的想说,余深,余生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但我什么都没说,至今我都在恨我的怯懦。   

  年少,谁没有后悔与迷茫。   

  爱情这段古文太深奥,我无论如何也翻译不了,所以干脆放弃。老师说,先易后难。   

  爱你只能是虚拟语气。   

  我失眠,彻夜。   

  (四)   

  教室前面的摆钟,时间一分一分倒数。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怎么熬过来,它太快地从眼前倏忽而过,我来不及看清,就转到了诀别。   

  那天学校舞会,我抱了所有的人,却唯独没有抱他。说什么好聚好散,只要好聚,必定不会好散。   

  “你去了哪儿的大学?”他淡淡地问我。   

  “南京。你呢?”   

  交谈再不能掏心置肺,只余下浅尝辄止。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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